经济学人：打击华为或导致美国半导体供应链外移

据经济学人报道，美国和华为对著来，不只是因为他们某些人对华为设备用途的无理猜测。另一方面，华为是全球5G科技的领头羊，也象征著中国科技与经济的进步，而川普恨透了这件事。美国司法部长巴尔（William Barr）曾提出警告，如果美国没办法阻挡华为取得5G的霸主地位，就有可能将主导权拱手让给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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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美国之前对华为祭出的禁售令冲击力道未达白宫预期。芯片制造商还是有办法从美国以外的工厂持续供货给华为，因此美国在5月15日进一步延伸禁令，芯片厂商不只不可以卖芯片给华为，也不可以在制造芯片的过程中使用美国制的设备。只要像台积电这种大型的晶圆厂有用到美国制设备，就没有办法在世界任何地方继续制作华为设计的芯片。

5月18日的记者会上，华为表示这项新禁令可能会危及公司存亡。而中国随即宣告要在2025年之前投资1.4兆美元，以提升中国的科技自主性。然而，就像前一项禁令一样，美国最新的攻势未必能达到预期效果。

新规定可能完全打不到目标。

华为的手机与基站组装是外包给别的厂商，而台积电制作的芯片是送到那些负责组装的公司，并非送到华为手上，组装后的成品则会直接配送给华为的客户。

换言之，华为从头到尾都不需要碰触到被美国列为黑名单的芯片，这让华为有机会闪避禁令。有些律师分析，新的限制看来并没有涵盖寄给第三方而非华为的产品，即使实际上是提供给华为使用也不例外。

执行困难的新禁令

就算法学专家的解读错误，这项规范执行起来也很困难。亚洲芯片制造商的无尘室难以监控，更重要的是，价值4,120亿美元的半导体产业足迹遍及全球，即使美国的法律管得再宽，也很难约束整个产业。新禁令造成的结果，比较有可能是使得美国芯片制造产业外移。

芯片制造业的地理范畴越来越广，逐渐离开美国。其中一项指标是看厂商的实体资产座落何处。据统计，全球前12大半导体公司只有20％的厂房设在美国。台积电、中芯国际、三星等亚洲企业工厂主要都设在其当地，与此同时，美商与许多上游供应商，这些年来都不断向国外拓点，部分原因是为了寻求较便宜的劳工，也有部分是为了避免受天然灾害冲击。

华为禁令，英特尔也受冲击

以英特尔为例，英特尔会为顾客设计并制造芯片（华为也是它们的客户）。2019年，这家美国龙头企业总值550亿美元的实体资产中，有超过35％设在海外。价值约80亿美元的资产设在以色列、40亿美元在爱尔兰。产业内部人士指出，自从美国向华为宣战，从以色列和爱尔兰运往中国的货物增加了。英特尔还有价值超过50亿美元的资产设在中国─英特尔最大的市场。去年，英特尔720亿美元的营收中，就有200亿美元来自中国。

另一个例子是规模较小的美商亚德诺半导体（Analog Devices）。亚德诺半导体做的无线射频芯片是华为制作电信基站时所需的重要零件。公司近年也开始分散投资：半数资产设在菲律宾、爱尔兰、新加坡和马来西亚。这项策略或许会让它更轻易找到在非美国厂制造芯片，并提供给华为的方法。

地理上的复杂程度让美国政府很难避免厂商将芯片送到华为手上。因此，政府把重点转向制造芯片所需的设备。许多设备仍然在美国製造，也因此比较容易掌握。半导体设备与服务供应商─应用材料（Applied Materials）的母公司设在加州，有9成的资产在美国。台积电的设备供应商─泛林集团（Lam Research）总值11亿美元的工厂中，88％在美国。

新的华为禁令存在一个未知数，让芯片产业的律师忙著探究，那就是美国公司在海外生产的设备，到底算不算「美国制造」。如果算的话，像台积电这样仰赖那些设备製作晶片给华为的厂商，就得另觅供应商了。美国设备厂的日厂竞争对手，像是东京电子、日立先端科技突然掌握了新的地缘政治优势。

台积赴美设厂谜团

另一个谜团与一项和禁令同天宣布的消息有关。

5月15日，台积电宣布将在美国亚利桑那州砸120亿美元盖晶圆厂，预计在2024年启用。为什么台积电这间15％的营收来自华为的企业，会在美国害它丢掉最大客户的情况下、答应在美国投资百馀亿美元？或许是为了博取川普的好感，以避免美国进一步将禁令延伸到其他台积电的中国客户。但还有一项可能性，就是台积电可以从既有的工厂中，把美国制的设备搬到亚利桑那州的晶圆厂，空出台湾厂的空间给新购入的非美国制设备，让它可以用来服务中国客户。台积电对此并未做出回应。

就算那并非台积电的目的，各厂家也必然会找到绕路的方法。

5月18日，三星电子董事长参访了公司位于西安的新晶圆厂。三星电子预计在未来10年投资1,150亿美元发展芯片制造业务，已经清楚表态不会忽略中国。美国的出口禁令可能使三星选择采用不会受中美地缘政治波及的设备。

芯片产业内部知情人士表示，半导体设备在中国境内已经出现「无EAR」（EAR free）的行销手法，标榜中国买家可以不需要担心川普政权用来攻击华为的「出口管理规范」（export administration regulations）。一位熟悉美国设备制造商的人士指出，已有厂商在考虑要将专利移往海外，在美国的辖区之外，重新建立事业版图，以规避现在与未来的抗中限制。

川普试图让半导体产业去中国化的结果，可能反而致使产业去美国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