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可能停止參與購債的計畫，重打歐洲央行一巴掌，怎麼回事？

5月5日德國聯邦憲法法院（Federal Constitutional Court），要求歐洲央行（European Central Bank）三個月內針對其資產購債計劃（PSPP）提交檢視計畫，否則強制德國央行禁止參與未來的資產購買計劃，並出售相關資產。

經濟已經夠差，購債放錢（QE）都來不及了，現在卻出現德國可能停止參與購債的計畫？雖然本次主要針對過去數年歐洲央行的政府公債購買計劃（PSPP），尚未對疫情緊急資產購買計劃（Pandemic Emergency Purchase Programme；PEPP）進行檢視，但德國法院此舉仍是等於是打了歐洲央行一巴掌。它為何這麼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為何？且聽M平方娓娓道來。

前言：歐洲央行資產購買計劃簡要

先來複習一下歐洲央行的資產購買計畫（QE），方便我們往下繼續深入探討，德國法院這次爭議判決的原因和影響。

• 1. 資產購買計劃（Asset Purchase Programme, APP）

2015年3月歐洲央行宣佈大規模資產購買計劃，也就是俗稱的QE購債。歐洲央行將以每月新增600億的規模，購買各式資產。APP目前持續進行，僅於2019年1月～2019年10月短暫中止。

而每月購買規模，則隨著歐洲經濟和物價而有所調整，最高曾經高達每月800億歐元。目前為每月200億歐元，並在疫情後，於2020年追加1200億歐元的購買規模。

• 2. 公部門資產購買計劃（Public Sector Purchase Programme, PSPP）

是APP計畫的主力子計劃，主要購買資產品種為各國的主權公債，佔整個APP規模的8成以上，截至2019年底已累積持有2.1兆歐元的公債資產。而PSPP計畫也是此次德國法院審查，並裁定可能越權的資產購買計劃。

• 3. 疫情緊急資產購買計劃（Pandemic Emergency Purchase Programme, PEPP）

2020年3月18日，歐洲央行針對疫情推出規模7500億歐元的資產購買計劃，隨後取消PEPP計畫的購買上限，以增加購債的靈活彈性，至少持續至2020年底。

一、德國聯邦憲法法院判決的來龍去脈

德國聯邦憲法法院（以下簡稱德國法院）裁定歐盟法院越權，並要求歐洲央行於三個月內提供PSPP計畫的檢視計畫，否則將要求德國聯邦銀行退出PSPP計劃，甚至出售過去購買的債券資產。

相信大部分的人看到上面這句話，一定一團混亂。沒關係先別急，M平方用三個問題帶大家一步一步暸解整個事件的經過。

• Q1：歐盟法院做了什麼事？

其實早在2018年12月，歐盟法院已經就歐洲央行的PSPP計畫給出裁決，認為這個政策符合歐洲央行本身的政策目標，並無越權。

• Q2：德國法院為什麼認為歐盟法院越權？

要理解德國法院為什麼做出這樣的裁決，我們需要先知道歐盟公約對於歐洲央行的規範和授權。

歐盟公約授權歐洲央行的權責，為保持整個歐元區物價通膨穩定。需要注意的是，這個授權可沒包含經濟發展。因此推動經濟政策是各國政府的權責範圍，不屬於歐洲央行。但當歐洲央行推行貨幣政策刺激物價通膨時，必定對經濟產生一定影響。

正因為如此，德國法院認為歐盟法院對上述政策衍生的經濟影響，未進行完整的評估，違反比例原則，因此判定歐盟法院有越權行為。這也導致歐洲央行的PSPP計畫，也被視為可能越權。

• Q3：德國央行退出資產購買計劃會發生什麼事？

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需要先知道PSPP計畫實際的執行流程：

先由歐洲央行決定每月新增購買資產規模（例如2019年9月後為每月新增200億歐元購債）

再依據各國央行出資比例（Capital Key），決定每個地方國家央行這個月的購買規模。而出資比例是指歐元區各個國家的央行，出資投入歐洲央行的資金比例。

各國央行依據各自分配的規模去購買自己國家的政府公債，少部分國家為滿足購買額度會拿一部分比例購買超國家債券資產。換句話說，歐洲央行持有的德國公債皆由德國央行購買。

而由於德國由於經濟規模在整個歐盟中最大，因此其出資比例最高（截至2020年1月30日：德國出資比例達 21.44％），也讓德國央行一直以來是PSPP計劃的購買主力央行。所以德國央行若退出PSPP計畫，將對歐洲央行貨幣政策的推行造成極大的阻礙。因為根據PSPP計畫規定，德國公債需要由德國央行購買。

二、各方機構怎麼說？

從圖中可看出，歐洲央行認為提供政策評估文件難度判斷應該不高，而歐盟法院5月8日聲明，則強調歐盟法院的唯一優越性，唯有歐盟法院具備審判權。

有趣的是，相較於德國法院的強硬態度，梅克爾領導的德國政府除了第一時間出面緩頰，表示此事只需歐洲央行證明PSPP購債計畫符合必要性，即可化解之外，更於5月18日與法國提出「法德聯合建議」──提議由歐盟的名義舉債5000億歐元，成立歐洲疫情後的中長期復甦基金。

這樣的舉動，顯示其認為貨幣政策出現不確定性，可改用財政政策補強。（4月梅克爾可是反對這件事的喔）

本文經MacroMicro 財經M平方授權轉載，原文刊載於此

責任編輯：朱家儀
核稿編輯：翁世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