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航员上天后,他们的妻子经历了什么?
by ugmbbc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来。NASA宇航员凯伦·尼伯格(Karen Nyberg)和梅根·麦克阿瑟(Megan McArthur)等到这次任务已有多年。现在,距离发射只剩几天时间了。火箭已经伫立在卡纳维拉尔角。用不了多久,这枚火箭将直冲云霄,把船员送上国际空间站。
只不过,飞船上的船员不是尼伯格和麦克阿瑟。这一次,是她们的丈夫,离开地球踏上国际空间站。尼伯格和麦克阿瑟则将在地面等待他们的凯旋。
和他们的妻子一样,参与这次任务的道格·赫利(Doug Hurley)和鲍勃·贝肯(Bob Behnken)也都是经验丰富的宇航员。本周,两人将乘坐由伊隆·马斯克(Elon Musk)创办的火箭公司SpaceX设计建造的新型宇航员运输系统,进入太空。他们也将成为自2011年以来,首次从美国土地上出发进入太空的NASA宇航员。过去不到十年里,NASA一直不得不依赖其他国家把自己的宇航员送进太空。如今,赫利和贝肯更将是改写这段历史的先锋宇航员。
这两对宇航员夫妇向我们展示了,自从近六十年前NASA开始把人类送进太空以来,美国的劳动力结构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多年来,这两对夫妇一边交替执行太空任务,一边平衡他们的家庭生活。他们的故事,重新定义了太空飞行的性别变化,也重新塑造了好莱坞电影里的“宇航员妻子”的形象——她们不再忧心忡忡,而是丈夫并肩作战。
尼伯格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说:“道格回家后,可以跟我聊他在工作时的事情,他也不必一边说一边跟我解释这解释那的。”因为她都明白,她也去过国际空间站。她也透过飞船窗户看见过地球镶嵌在一片漆黑中的壮观景象,也曾身上系着安全绳在太空里走过。
这四位宇航员的相遇和很多非宇航员的经历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在工作中邂逅彼此。他们都是在2000年夏天来到NASA工作。赫利和贝肯当时是具有军事飞行经验的工程师。尼伯格是机械工程师,麦克阿瑟是海洋学家。他们轮流庆祝彼此的婚礼——赫利曾是贝肯的伴郎;又轮流上太空。2003年,当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准备返回地球时,赫利和贝肯就在停机坪上等待庆祝同事们的归来,不曾想飞船突然解体,全体机上成员殉职。2009年,赫利准备踏上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太空之旅。在出发前的医疗隔离期间,尼伯格告诉赫利,她怀孕了。等到尼伯格准备出发离开地球时,他们的儿子已经穿上了纸尿裤。六个月后,等她回来时,他们的儿子已经开始学习怎么上厕所了。
在他们四人中间,刚刚完成太空任务的人是尼伯格——时间在2013年。不过,她没有像之前的美国宇航员那样,从卡纳维拉尔角出发。等到尼伯格执行任务的时候,美国航天飞机已经停飞——由于成本、安全和政治等原因,太空飞行计划已取消。取而代之的是,美国付钱给俄罗斯,让美国宇航员乘坐俄罗斯的飞船,与俄罗斯宇航员一起,从哈萨克斯坦出发。在过去差不多十年里,NASA一直在与商业公司合作,包括SpaceX,试图让自己的宇航员从美国的土地上启程。
尼伯格和麦克阿瑟本周将会抵达卡纳维拉尔角,见证这一次历史性的飞行。她们可能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丈夫将面临些什么。几十年前,当第一位NASA宇航员飞向太空时,美国航天领域中最知名的女性是宇航员的妻子。作为军人的妻子,她们时常担心自己丈夫的安危。然而到了NASA,她们突然被推到公众视野下,她们的照片印在《生活》杂志上。在离控制中心不远的休斯顿,记者驻守在她们家院子前的草坪上,抓拍她们最细微的面部表情。
这些女性必须学会处理她们在登月项目中起到的作用。在这本NASA早期宇航员妻子们的传记——《宇航员之妻俱乐部》——中,作者莉莉·科佩尔(Lily Koppel)写道:“当她们的丈夫正在接受太空飞行的各种训练时,每个妻子也都在为可能需要面对电视摄像机的那一天做准备。全世界都会对她们的头发、肤色、着装、身材、体态、育儿技巧、谈吐、魅力以及最最重要的爱国情怀,评论指摘。”好莱坞只看到了她们在聚光灯下的生活,电影剧本也常常把她们刻画成一幅孤立无助的模样。
那时候,NASA会在宇航员家里安装通话盒,这样他们的妻子可以及时了解飞行情况。NASA也会让没有委派到任务的宇航员回答这些妻子们对丈夫与控制中心之间晦涩对话的疑问。出现麻烦时,作为安全措施的一部分,NASA会关掉通话盒,从而让妻子们对发生的事情毫无头绪。1966年,在尼尔·阿姆斯特郎的一次飞行中,NASA切断了通话盒消息。为此,阿姆斯特朗的妻子——简·阿姆斯特朗迫使NASA的一名公关人员驱车送她前往控制中心,但控制中心的员工拒绝让她进入。三年后,当尼尔·阿姆斯特朗即将登月时,她告诉航天飞行运营总监:“再切断通信试试!”
如今,当尼伯格和麦克阿瑟通过她们的笔记本——而非通信盒——跟进赫利和贝肯的SpaceX任务时,她们可以理解通讯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单词。鉴于她们的专业知识和地位,若NASA想要再次在任务出现麻烦时把宇航员的妻子隔绝在外,恐怕已经不可能。去年,SpaceX曾进行过一次无人试飞演习。但公司虽然运送过各种卫星和空间站补给,但载人飞行仍旧是第一次。对于麦克阿瑟而言,当她不是登上飞船的那一个人时,和自己的丈夫从事同样的事业便既是幸也是不幸。“我们知道他们可能面临的情况,在那些情况下他们必须使用的工具,”她说,“但毫无疑问,这也意味着你非常清楚太空飞行的种种内在风险。”
1978年,NASA允许女性成为宇航员。不过,NASA用了更长的时间来了解她们的需求:1983年,在即将执行一次为期七天的任务前夕,根据报道,工程师问宇航员萨莉·莱德(Sally Ride),100根卫生棉条是否足够。虽然,在2002年,在尼伯格和麦克阿瑟完成她们的宇航员训练之前,已经有大约30名美国女性执行过太空任务,宇航员队伍仍以男性为主。17名宇航员中,仅有3名女性。如今,这个问题更严重。
和其他美国人一样,这两对宇航员夫妇在这个春天也与家人宅在家中,避免感染新冠病毒。赫利和贝肯至少已经接受过两次病毒检测,以确保他们不会把病毒带到国际空间站。疫情打乱了NASA对这一历史性时刻的期待——成群的观众欢呼挥舞国旗的场景可能不会有了。但是,宇航员仍一如往常地为任务做准备,尤其是为他们年幼的孩子做准备。“你会想要尽可能表现得跟平时一样,”尼伯格说,“我们不想太明显地强调,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这里一起吃饭晚餐,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看这个节目’等等。你会想要平静地生活,享受和往日一样的团聚时光。”
她们说,比起坐在火箭里,留在地面看着火箭发射更煎熬。“有那么一刻,你会感到自己很难再保持理性,眼看着自己深爱的人离开地球进入太空,你真的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尼伯格说。
当然这其中也有轻松愉快的时刻。和大多数航天项目一样,新任务也有遇到预算问题和技术故障。不过,有一个别样的插曲可能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贝肯在去年的一次采访中说:“我拿到了我的菜单,也就是之后我在[SpaceX]飞船上的食物清单。我一看,感觉很陌生。我非常确定,我不想吃这个,或那个还有那个。但是,我想,可能因为限制吧,我只能吃这些东西了。然后我找到准备菜单的家伙,跟他说:‘嗨哥们,怎么回事?我不记得我点了这些吃的。’”结果是,他们拿错了菜单。贝肯的那份菜单是麦克阿瑟的。根据NASA的名单,麦克阿瑟登记的姓氏是贝肯。
这一次的SpaceX任务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这也引出了一个问题:尼伯格和麦克阿瑟她们,有没有机会很快搭乘SpaceX的飞船进入太空?她们两人都说,NASA没有选择她们来执行这次任务,因为她们不像自己的丈夫那样,具备军事经验;并且NASA在新飞船首飞时向来会选择飞行员来执行任务。尼伯格于三月份从NASA退休,对自己飞行历史非常满意。但麦克阿瑟表示,只要不和贝肯一起执行任务,她很愿意再尝试一下。总得有一个人留下来,照顾家庭。“我们会为我的飞行机会,等待合适的时机,”麦克阿瑟说。(木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