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語音發展史》:漢語方言的移民運動——永嘉之亂與靖康之亂
by 精選書摘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中國歷史上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移民運動,但在格局上沒有一個超越永嘉之亂和靖康之亂;安史之亂的移民運動規模不小,但為時不過八年,政治上也沒有造成長期南北分治。 |
文:張光宇
第十章 漢語方言:歷史發展
(前略)
二、移民運動
- 唐.張籍:北人避胡皆在南,南人至今能晉語(《永嘉行》)
- 宋.韓淲:莫道吳中非樂土,南人多是北人來(《澗泉集》卷 17)
- 宋.韋莊:楚地不知秦地亂,南人空怪北人多(《湘中作》)
中國歷史上的移民運動無代無之,其中有兩次場面浩大,在詩人筆下驚心動魄,栩栩如生。上引詩句的歷史背景是:永嘉之亂(307)和靖康之亂(1125 1142)。
(一)永嘉之亂
西晉末年的八王之亂引起北方少數民族匈奴、鮮卑、氐、羌、羯內徙,迫使中原漢人大量南遷。據估算,從永嘉元年到泰始二年(307 466)的一百六十年間,從北方向南方擁入的流民達九十萬人之眾,這是當時北方人口的八分之一,其結果使南方人口中每六人就有一人是北方僑民。這時的南北界線大致在秦嶺―淮河一線。(譚其驤 1987:99-223、周振鶴1999:165)
(二)靖康之亂
中原漢人大規模南遷的另一個高潮發生在北宋末年的靖康之亂到元蒙入 主中原的一百五十年間。南宋.莊季裕《雞肋篇》說:「建炎(1127)之後,江浙、湖湘、閩廣,西北流寓之人遍滿。」據估計,約有五百萬北方移民遷 居南方。(吳松弟 1997:414)上引韓淲詩說的是南宋蘇州的情況,韋莊描述的是湖南境內北方人流徙的社會現象。宋室一再南遷,最後在浙江杭州定下來。宋金分領中國南北,大體也以秦嶺―淮河一線為界。
這兩次場面浩大的移民運動有幾個共同點:1. 移民方向由北而南。2. 運動時間長達一百五十年。3. 移民數量龐大。4. 政治局面南北對峙。因為這樣,這兩次移民運動在漢語方言地理留下深刻的烙印。中國歷史上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移民運動,但在格局上沒有一個超越上述移民運動;安史之亂的移民運動規模不小,但為時不過八年,政治上也沒有造成長期南北分治。
(三)移民路線
古代北方移民南遷大約循東、中、西三條路線,永嘉之亂如此,靖康之難亦復如此。這是因為南方北緣有三列山系的限制:西列為巫山、武陵山脈,成南北走向;東列為秦嶺餘脈大別山,成西北 東南走向。東線主要從淮北進入淮南,然後進入長江以南的江蘇和安徽南部、浙江、江西、福建和廣東。中線主要從河南平原進入湖北、湖南,然後再進入廣東、廣西。西線分別從 北面翻越秦嶺和自東溯漢水進入漢水谷地,再翻越大巴山進入四川。(吳松 弟 1999:417)以上所說的是南宋北方移民的路線,其西中東三線大體與永嘉之亂時秦雍、司豫、青徐諸州流人南下路線相當。底下是羅香林(1933:41)對永嘉流人的簡要概括:
- 西線:秦雍(即今陝西、山西一帶地)等州的難民,多走向荊州(即今湖北一帶)南徙,沿漢水流域,逐漸徙入今日湖南的洞庭湖流域,遠者且入於今日廣西的東部。
- 中線:并司豫諸州的流人,則多南集於今日安徽及河南、湖北、江西、江蘇一部分地方,其後又沿鄱陽湖流域及贛江而至今贛南及閩邊諸地。
- 東線:青徐諸州的流人,則多集於今日江蘇南部,旋復沿太湖流域,徙於今日浙江及福建的北部。
(四)移民的語言
從中國移民史的角度看,現代漢語方言的地理格局是西晉末年永嘉之亂和北宋末年靖康之亂兩個歷史事件造成的。兩次動亂之後的政治局面是長期的南北對峙,其結果在語言發展上呈現南北分歧。從邏輯過程看,南北分途發展的內涵可以大體概括為:南方保守,北方創新。
南方大面積的共同保守現象是梗攝字的低元音 *-aŋ/k。北方的這種保守現象零星見於山西南部,而且主要是梗攝二等字。如果以梗攝三四等做對比,南北差異更加顯著:南方元音較低(*iaŋ),北方元音較高(*iŋ)。梗攝字較低的元音是西晉末年隨移民從北方帶下來的,這樣既符合邏輯過程,也符 合歷史過程。就邏輯過程來說,梗攝從古到今的變化是:(入聲尾略而不書)
梗 二 *aŋ > eŋ > iŋ
梗 三四 *iaŋ > ieŋ > iŋ
就移民過程來說,所有因為避胡南來的移民都以這較低的元音讀梗攝字,足見西晉末年以前,北方人民口中的梗攝字都具較低的元音(*a)。
就年代深度說,漢字音在帝國轄境推廣普及廢日費時,絕非一紙令下就靡然成風。梗攝字的較低元音不會是西晉末年的新興現象,它應是中央政府經過長期努力推廣到庶民大眾的。就社會條件說,那種努力只有在四海承平,國家統一,文教興盛的情況才可能實現。這樣的政治局面,在西晉末年以前只有漢代,也就是西元前後(206B.C.—265A.D.)的四百年歲月。換言之,移民在西晉末年(316)帶到南方的「文物」,實際上是更早以前就在民間流傳、家喻戶曉的故事,源自漢代。文教推廣曠日廢時,這一點可從後世的歷史過程取得理解—明清的知思韻經過兩個朝代六、七百年的推廣只普及於冀魯豫三省,這一點後文續有說明。
上文說過,移民運動代表分化,這分化兩字到底代表什麼意思?梗攝字的元音形式在南方移民口中比較保守,怎能說是分化?是的,這種素樸的字面解讀有必要解析。所謂分化,是說走上分途發展之路;當北方人把梗攝字較低的元音讀法帶到南方以後,北方較低的元音升高了,這不一致的發展造成較低與較高的差別,正是分化的表徵。南方的保守還反映在微母(m-),日母(ȵ-)的讀法上,這兩類聲母南北以鼻音口音為區別,那不就是分化嗎? 南方大面積的創新現象是匣母歸零(ɣ > ø),北方還保留擦音的讀法,就這一點而言,北方是比較保守的。南北方言各有保守與創新,只要有分歧,都可以用分化概括。作為經驗總結,我們可以建立一條信念:移民的語言傾向保守,除非投入特殊環境。
關於宋代語言隨移民進入南方,我們看兩則評論。一個是南宋大儒朱熹的觀察,由學生包揚筆記而成,這就是《朱子語類》卷一百三十八所云:
因說四方聲音多訛,曰:卻是廣中人說得聲音尚好,蓋彼中地尚中正。自洛中脊來 ……閩、浙聲音尤不正。
明代郎瑛在《七修類稿》說:「(杭州)城中語音好於他處。蓋初皆汴(開 封)人,扈宋南渡,遂家焉,故至今與汴音頗相似。」朱熹談的是個人對廣東宋代移民語言的見聞,郎瑛所述是宋室駐蹕杭州的語言播遷。雖然指涉的地理限於一隅,但是宋代汴洛中州音隨政治局勢的變動散播於南宋轄境卻是事實。
歷史過程沒有疑義,但是我們仍然要回到邏輯過程去尋求奧援。從漢語語音史的發展階段看,宋代中州的突出特點是「資師韻」,也就是止攝開口三等的精莊兩組字讀為舌尖元音,這是上承資思韻(只含精組)下啟支思韻(含精莊章三組)的過渡階段。宋代南方詩文押韻的突出特點「支魚通押」即從資師韻演化而來。所謂支魚通押,是說止攝開口三等的精莊組字可以跟魚模韻字相押韻,前者以支指稱,後者以魚為代表。「支」與「資師」的轄字範圍一樣,支魚能夠通押表示資師的舌尖元音發生變化:ɿ~ʅ > y~u。換言之,南方支魚通押裡的支是北方資師韻的變體形式。支魚通押裡的支韻字包括「子死似此;師事市士」,而魚韻則包括「祖土緒武」。宋代江西詩人筆下支魚通押見於詞者有三十六例,見於詩者有二十四例;宋代福建文士作品共六十六例,遍布於七閩大地。(劉曉南 2008:36、156) 其實,如從方言地理去搜尋,宋代資師韻不只見於江西、福建,還廣見於安徽、浙江和廣東,後文舉例說明。
宋代語言的擴散運動可以分為兩種方式。一個是隨移民遷徙把北宋的中州音散布到新居地,一個是透過文教把宋語輸入聲音不正的地方如七閩大地。秦嶺淮河以南到長江以北原來是「南方」,宋移民大量南遷到了這裡,逐漸把它轉化為「北方」,這一點只要看安徽合肥的資師韻(變體)與洛陽的支思韻(變體)就可以多少領會。(參看第八章江淮官話一節)隨移民到新居地的宋代語言無所謂文白異讀,隨文教推廣而來的即為文讀,福建所見資師韻(變體)就是南宋政府文教推廣下的結果。其他南方大地所見資師韻也很有可能是文教推廣下的結果,未必是移民直接從北方帶下來的。
(五)移民路線與方言關係
永嘉移民把西晉時期的北方話帶到南方,成為南方話的源頭。由於這一層歷史過程,我們探討東南方言關係就不必拘泥於歷史語言學家偏愛的共同創新。就像語音變化的規律性假設(參看第二章)一樣,我們不能不假設:移民倉皇逃難,他們攜帶的是祖祖輩輩傳承下來的語言工具,其中有共同創新,也有共同保留。
- 吳湘方言
永嘉移民南下以前,南方原有的漢語方言是吳語和湘語。從文獻《史記.吳太伯世家》看,吳方言在南方歷史最為悠久。其源頭是周太王之子太伯、仲雍為了讓賢於其弟季歷(周文王之父)而避走至今江蘇無錫一帶。也就是說,早在三千年前,就有一支移民從陝西渭水流域遷至江南太湖流域。永嘉之後,東晉政權的北方士族為了政治安定的需要養成「共重吳聲」的風氣,說明吳語早在永嘉移民南來前就已在南方雄據一方。
湘語的較早源頭是楚語。殷末中原動亂的時候,楚人由其首領鬻熊率領,南遷至江漢流域,古楚語又擴散到湖南,成為湘方言的源頭。楚族在中原的故鄉是河南楚丘(今河南濮陽西南)或鄢(今河南許昌東北)。(周振鶴 1999:163)
關於吳湘方言,袁家驊(2001:101)說:「我們不妨把南楚江湘看作上古時期的一個方言群或土語群,是楚語的嫡系或支系,同時也是吳語的近親。」
關於吳語區的移民問題,後文還會觸及,這裡先看湖南的情況。關於湖 南的移民史,譚其驤有個扼要的概括謂:「五代以前,湖南人多來自北方; 五代以後,湖南人多來自東方。」(參看吳松弟 1997:222-223)五代以前的移民包括永嘉之亂和安史之亂的移民運動。關於後者,《舊唐書.地理志》說:「自至德(583 586)後,中原多故,襄鄧百姓,兩京衣冠,盡投江湖,故荊南井邑,十倍其初。」(周振鶴 1999:124)五代以後來自東方的移民主要出自江西,這是「江西填湖廣,湖廣填四川」移民運動的一部分。
附此一提,徽州處於萬山叢中,境內歙縣、績溪、旌德、屯溪、休寧、黟縣、祁門等地的方言相當複雜,不但縣與縣之間不同,就是同縣之內各鄉也不一致。據《歙縣志》說,其移民是晉宋兩朝及黃巢之亂進來的。(《安徽省志.方言志》1997:411)晉宋兩朝就是永嘉亂世,這個歷史背景與其他東南方言是一致的。
永嘉移民與現代東南方言的形成關係密切,由於所處環境不同,各自又有不同的歷史故事。底下,我們從通泰方言說起。
- 通泰方言
我們在地理類型的考察時見過,通泰方言在江淮官話的汪洋大海中像是一個離島,語言特點明顯;是否要單獨立為一區是另一個問題,但常有必要把它作為一個色彩突出的江淮官話去看待。永嘉移民進入以前,通泰地區原為吳語世界,東晉政權在此設立僑置郡縣安撫流民,從此展開了北方話與吳語的交融過程。(魯國堯 1988)如同一般的東南方言一樣,通泰方言仍保存山攝一二等的區別(*on:*an)。其實,就共同保留來說,通 泰方言在咸攝一二等(*om:*am)的區別上也比一般東南方言為佳,甚至還可看到覃談有別的痕跡。咸山兩攝一二等有別說明,就邏輯過程而言通泰 方言比一般江淮官話還要古老;江淮官話咸攝一二等合流,山攝一二等也只 在合口韻保存區別。音類的區別是一回事,實際發音是另一回事;永嘉移民 到了通泰地區,語音的發展多少受到吳語的影響,例如歐音烏化(o > u)。
- 吳閩方言
晉元帝司馬睿在建康建立東晉政權,從北方前來歸附、共維王室的移民又分兩支,一支是山東的世家大族,另一支是西晉王朝(河南 洛陽)的大小官員。(王仲犖 1979)語言上有兩件事值得一提:(1) 共重吳聲:在宰相王導的倡導下,北方移民學說吳語。(2) 尊崇洛陽:南方士族以說洛陽話為榮,且用以讀書。(鮑明煒 1988)這些南渡移民的後裔在侯景之亂(始於西元 548 年)以後再渡播遷,流向福建。(葛劍雄等 1997:407)經過了大約兩百年左右吳地的生活經驗,再度南下的北方移民口語已不單純,其質 素包括西晉的山東與河南方言和東晉的江東吳語,進入福建以後成為日後的 閩語。所謂吳閩方言關係就是北方移民「路過」江東夾帶吳語南下。鍾獨佛 說「福老之稱始於唐」,大約與事實相去不遠。(林語堂 1933/1967:210)
- 客贛方言
客家人以中原郡望自矜,但我們從移民史看,就近避難,輾轉遷徙才比較貼近事實。作為司豫移民的一支,客家人不但與通泰移民的 語言有關,客家人與江西的關係更深。流寓江西北部、中部的司豫移民在唐 末開始再度南遷,這是因為黃巢之亂引起的移民運動。九世紀末,黃巢起兵,在江南地區以江西所受影響最大,迫使江西北、中部的人民遷移到相對安全的閩贛山區,(周振鶴 1999:148)並在那裡與畬族通婚,孕育了「客家人」。就方言關係來說,客贛方言是「同系異派」。(羅常培 1950:151)從上述移民史來看,鍾獨佛說「客家之稱始於宋」,是合理的推估;因為初來乍到 仍是江西人,只有經歷了民族融合、形成新興民系之後才被賦予客家之稱。如從唐僖宗廣明元年(880)黃巢攻陷江西饒、信、撫等十五州算起,到北 宋成立(960)為止,漢畬交融已有八十年光景,在封閉的山區培育了一代 又一代的新血,即後世所謂客家。因為這樣,客家話是按照居民來源或成分 說的。(袁家驊 2001:7)
- 閩客方言
從移民史看,閩客方言的形成晚於吳贛;從語言質素看,閩客方言比起吳贛方言還要古老。這主要是因為閩客方言位於遠江地區,比較不受後起北方話擴散波的衝擊,其異同意味深長。
共同性:《切韻》裡歸在真(*jěn)、殷(*jən)兩韻的字如「忍、銀; 近、芹」,閩客方言都讀 *iun,這個現象反映的是前切韻時期的中原語音。差異性:《切韻》昔韻的「石」字,閩語讀 *iok,客家話讀 *iak。兩種
讀法都是從古代北方帶下來的,其差異代表中原東西之別。
- 粵語與平話
關於平話,我們在地理類型探討時已討論過其移民來源,並以閩南文讀的相似特點說明其方言背景是宋代山東。底下只論粵語。粵語 嶺南離中原最遠,加上粵北山高多在一千~一千五百米,北方移民很難長驅直入,直到唐代張九齡打通大庾嶺,南北交通才算通暢。中唐以後,漢移民才顯著增加,據估計,廣州在唐憲宗元和年間(806 820)的戶數比天寶年間(742 756)增加四分之三。(周振鶴 1999:131)宋代因北方遼金的侵襲,大量漢人南下廣東避難,這些「客戶」占廣東總戶口的百分之三十九。(游汝杰 1992:101)漢族入粵之外,我們不能不注意另外一個對方言的形成有著重大影響的因素,也就是後文即將談到的起於民族雜居的「底層因素」。(袁家驊 2001:179)
我們在〈比較法:中國篇〉提到漢語語音史有個世紀之謎,那就是陽韻莊組如何重建又如何演變的問題。從我們所建立的語言的連續性來看,陽韻莊組的邏輯過程可以分為四個階段:*ioŋ> yoŋ > uoŋ > uaŋ。其中前兩個階段見於南方,後兩個階段見於北方。第一個階段是唐代及更早時期北方漢語方言的共同形式;第二階段是宋代的發展;第三階段是元代的代表;第四階段是明清標準語的音讀模式。南方方言保存的*ioŋ 主要見於浙南和福建(廈門:狀ʦioŋ),其變體 oŋ(起於聲韻互動下介音消失)廣泛見於東南方言,
以「莊」為例:南昌、梅縣、廣州都讀(*tʃiɔŋ)> ʦɔŋ。換言之,唐及更早時期北方移民南下時,他們口中的陽韻莊組讀法是一致的。宋代以魚介音為其特色,在南方主要見於湖南、江蘇通泰地區和浙江甌語流域,這可能是宋室南遷的結果—既可能隨移民遷徙散布到新居地,也可能經由文教推廣。
作為宋代語音特色的標記,陽韻莊組的第二階段形式 *yoŋ 直至今日仍保存在宋室駐蹕的臨安 杭州及其近旁。金與南宋對峙時期,這個起於北宋的語音特點在北方開始發生魚介音烏化的現象(yoŋ > uoŋ),這就是元代《中原音韻》收在江陽韻的韻母形式。在南方,yoŋ 及其變體 yaŋ 除了分布在近江方言之外,並未全面覆蓋東南方言。換言之,就陽韻莊組來說,南方多見宋代以前的形式,北方多見宋代以後的形式。如果我們看北方,中原外圍多些元代的特色,中原核心多為明清。簡括言之,陽韻莊組在現代漢語方言的反映是:
陽韻莊組 | 北方 | 中原外圍*uoŋ | 中原核心 *uaŋ |
南方 | 遠江方言 *ioŋ | 近江方言 *yoŋ |
這種地理類型與漢語方言發展有什麼關係,後文即將揭曉。
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漢語語音發展史:歷史語言學的理論與實踐》,臺灣商務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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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張光宇
語音學是認識人類語言的基礎。
它並非冷門的學科,而是現代人必備的常識。
有了語音學基礎,
方能觀察詞彙的組成、句子的結構等「語言」現象,
「語言」必須從「語音」開始,
語音的規律,是歷史語言學的靈魂。
從二十世紀中葉迄今,七十年過去了,
為何直到現在仍遲遲未見漢語史的語言連續性?
張光宇教授打破古代文獻的迷思,
建立現代方言的對應,追索語音定律,
深具開創性和完整性。
漢語語言學家張光宇教授在這十幾年中,
耗費時間最多、用力最深的學術領域,
總結十九世紀西方歷史語言學的發展過程及其經驗教訓,
檢討二十世紀比較法在中國的演練,
其中之研究理論與方法可以作為多方面的參考,
所引述西方文獻的內容盡可能採取原文與譯文並陳的方式,以免失真。
內涵包括邏輯和歷史的演進過程,
也就是文獻、方言和歷史人文活動三合一的結晶;
讓讀者了解如何在中國古今的材料上正確地使用,
要解答這些基本問題,一方面有必要準確解讀文獻,
另一方面也須認真執行比較法,以及具有可操作的守則,
這樣才是本書的用心用力所在。
為什麼經過百年的研究,看不到語言的連續性?
從歷史語言學的視角看來,比較法在中國的發展有一個相當突出的特色,那就是始終沒有語言的連續性—從奠基人開始到追隨者的修訂,所有努力似乎都是為重建而重建,沒有像西方那樣追索語音定律。
現代方言的語音形式到底是怎麼來的?
現代方言跟切韻的關係實在不難理解,它們都是從前切韻的方言來的,方言讀法與切韻注音一致的是因為那個音被收入韻書,不一致的也是從前切韻來的,只不過沒受到韻書編者的青睞。
其地理格局是在什麼歷史因素下、以什麼音系特色造就的?
移民史給歷史語言學家不少啟發,它不但改變了我們對韻書與方言關係的看法,也改變了我們對古音重建的認識。歷史人文活動不只移民史一項值得注意,文教推廣和底層因素在漢語發展史上的角色也不宜忽視。
在這個認知基礎上,分成三個單元進行探索:第一個單元是語音規律篇(2~4章),第二個單元是比較法篇(5~7章),第三個單元是漢語方言發展史篇(8~10章)。
責任編輯:翁世航
核稿編輯:潘柏翰